流感转变为致命的要害
1918年爆发的“西班牙流感”是世界历史上最严重的流行病疫情,在全球造成至少5000万人死亡,甚至超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总和。尽管它被称为“西班牙流感”,但实际上可能起源自美国,它给我们今天提供了哪些教训?
哈斯克尔县(Haskell County)位于美国堪萨斯州的西南角,靠近俄克拉荷马州和科罗拉多州。在1918年,草皮屋在那里仍然很常见,在没有树木的干燥大草原上,它们几乎很难被分辨出来。哈斯克尔县曾经盛行养牛,现在已经破产的农场曾经饲养过3万头牛,但哈斯克尔的农民也饲养猪,这可能是对当年流感疫情在这里爆发的一条线索。
另一条线索是,哈斯克尔县坐落在候鸟迁徙的重要路线上,共有17种鸟类迁徙时路过这里,包括沙丘鹤和野鸭。科学家们今天了解到,禽流感病毒和人类流感病毒一样,也会感染猪。当禽流感病毒和人类病毒感染同1个猪细胞时,它们的不同基因就会被打乱和进行交换,就像扑克牌被重洗那样,导致一种新的、也许特别致命的病毒出现。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1918年的流感疫情起源自哈斯克尔县,但是我们知道流感疫情发生在1月份,疫情非常严重,尽管流感当时还不是“需要报告”的传染性疾病,当地医生洛林·米纳尔(Loring Miner)认为这种疾病与微生物有关,好奇心驱使他对这种疾病进行科学的了解,并向美国公共卫生服务机构发出警告。该报告原本已不复存在,但它已成为世界上有关1918年异常流感疫情的第一份记录。
几名已经感染流感的哈斯克尔县男士曾前往堪萨斯州中部的芬斯顿军营(Camp Funston)报道。几天后,也就是3月4日,第一个已知感染流感的士兵报告了自己的病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庞大的陆军基地正在训练士兵们准备参加战斗。在两周内,1100名士兵被送进了医院,兵营中的数千人生病,其中38人死亡。此后,被感染的士兵很可能将流感病毒从芬斯顿军营带到其他军营,包括36个大型营地中的24个,最终这种疾病被带到海外之前,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感染。与此同时,这种疾病蔓延到美国的平民社区。
流感病毒的变异速度很快,足以在1个季节内使人类免疫系统难以识别和攻击它。当一种全新的、致命的流感病毒(免疫系统尚未见过)进入人群并传播到世界各地时,就会发生大规模疫情。普通的季节性流感病毒通常只与上呼吸道细胞结合,即鼻子和喉咙,这就是它们容易传播的原因。1918年疫情也感染上呼吸道细胞,导致其非常容易传播,但它也会进入肺部深处,破坏器官组织,经常引发病毒性肺炎和细菌性肺炎。
尽管许多研究人员认为1918年的流感疫情始于其他地方,比如1916年的法国,或者1917年的中国和越南,但许多其他的研究都表明了它起源于美国。澳大利亚免疫学家、诺贝尔奖得主麦克法兰·伯内特(Macfarlane Burnet)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在研究流感,他得出的结论是,证据“强烈暗示”这种疾病起源于美国,并随着“美国军队的到来”蔓延到法国。长期以来,芬斯顿军营始终被认为是1918年流感疫情的爆发之地,但现在来看,它最早可能爆发在哈斯克尔县。
根据被最广泛引用的分析,无论疫情从哪里开始,虽然它只持续了15个月,但却是人类历史上爆发的最致命疫情,在全球范围内造成5000万到1亿人死亡。由于当时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缺乏合适的记录,为此不太可能给出确切的全球死亡数字。但很明显,流感疫情导致的死亡人数超过了艾滋病40年致死的人类总和,比淋巴腺鼠疫100年造成的死亡人数都多。
此次流感疫情对美国的影响迫使人们更清醒地进行思考,它导致大约67万美国人死亡。在1918年,医学几乎还没有实现现代化,有些科学家仍然认为“瘴气”是流感传播的主要原因。随着医学的进步,人们对流感已经有了相当深的认识。今天,我们更担心埃博拉(Ebola)病毒、寨卡(Zika)病毒、MERS病毒或其他外来病原体,而不是这种经常与普通感冒相混淆的疾病。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
人类可以说依然是脆弱的,更难以抵御类似1918年流感疫情的袭击。今天,顶级公共卫生专家通常将流感视为我们面临的最危险“新兴”健康威胁。今年早些时候,汤姆·弗里登(Tom Frieden)辞去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主管的职位,当被问及最让他害怕、感到夜不能寐的威胁时,他说:“最令人担忧的是流感疫情,这真的是最坏的情况。”因此,100年前发生的悲惨事件再次产生令人惊异的紧迫感,尤其是从灾难中汲取的最重要教训尚未被吸收之时。
最初,1918年流感疫情并未引发人们太多警惕,主要是因为在大多数地方,它很少导致人死亡,尽管有大量的人被感染。例如,英国大舰队的医生们在1918年5月和6月份承认,共有10313名船员患病,但只有4人死亡。1918年4月,流感也袭击了法国交战双方的军队,但军方轻描淡写地称其为“三日热”。当它横扫西班牙,甚至国王都出现恶心症状时,流感疫情才引发关注。与包括美国在内的参战国家新闻媒体不同,西班牙(没有参战)媒体详细地报道了这种疾病,因此它被称为“西班牙流感”。
到当年6月份,从阿尔及利亚到新西兰都有流感疫情爆发。然而,1927年的一项研究得出结论:“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第一波流感疫情爆发都是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或者完全缺乏关注。它们爆发的形式十分温和。”有些些专家认为,称其为疫情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但也有些令人感到不详的迹象。虽然很少有人在春天死亡,但死者通常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普通流感很少杀死他们)。在某些地方,疫情爆发也十分严重。法国陆军一支军队中的1018名士兵中,有688人住院治疗,49人死亡,死亡率高达5%。
在第一波疫情中死亡的人常被忽视,因为他们被误诊为患上脑膜炎。一位困惑的芝加哥病理学家观察到,患者肺脏组织中充满了液体,伴有大量出血症状,他询问另一位专家这是否代表了“一种新的疾病”。到了7月份,这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正如一份来自法国的美国陆军医学公报所说:“疫情即将结束,而且它始终都是良性的。“一份英国医学杂志直截了当地说,流感“完全消失了”。
事实上,这更像是一场巨大的海啸,一开始把水从岸边吸走,然后又以压倒一切的巨浪卷土重来。8月份,瑞士的流感疫情痛苦重新浮出水面,以至于美国海军情报官员在“绝密”报告中警告说:“这种现在流行在瑞士的疾病通常被称为黑死病,尽管它被指定为西班牙流感,并宣称得到控制。”1918年流感疫情第二波袭击浪潮已经开始了。
在距离波士顿56公里的陆军训练基地德文斯军营(Camp Devens)可以容纳4.5万名士兵,其医院可接收1200名患者。9月1日,这里只有84人接受治疗。9月7日,1名士兵被诊断出患有脑膜炎后送往医院,他显得有点儿精神错乱,尖叫不已。第二天,他的连队里又有十几个人被诊断出脑膜炎。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患病,医生将诊断改为流感。突然,一份陆军报告指出:“流感爆发了。”
在疫情爆发高峰期,有1543名士兵在1天之内报告感染流感。现在,医院的救治设施不堪重负,甚至就连医生和护士都倒下了,食堂的工作人员太少,无法给病人和工作人员提供足够食物,医院也停止接受病人,不管病人有多严重,营房里留下数以千计的病人和濒临死亡的士兵。
德文斯军营医院的内科医生罗伊·格里斯特(Roy Grist)写道:“这些人最初就像患上普通感冒或流感,但是随后迅速发展成前所未见的最严重肺炎。接收两小时后,他们的颧骨上出现桃花点儿。几小时后,你可以开始看到黄萎病(Cyanosis)症状,这个术语通常指人因为缺氧而全身发紫,从他们的耳朵开始,最后蔓延到整张脸上。这种情况会持续几个小时,直到死亡来临。这是可怕的,我们这里平均每天有100人死亡。有好几天甚至没有足够的棺材,尸体只能堆积起来。”
德文斯军营和波士顿地区是美国最先遭遇第二波流感疫情袭击的地方。在它结束之前,流感几乎无所不在,从冰雪覆盖的阿拉斯加州到热气腾腾的非洲。只是这一次,它非常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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